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祈舟看著少女極力維持的認真，忍了又忍還是噗呲一笑。

眼前人可能不知道，她披頭散髮，髮絲在逃跑中糾纏在一起，扭成一縷縷，胡亂堆在身後，衣服上也沾滿沙土，裙襬皺皺巴巴，甚至還劃破了好幾道口子，整個人臟兮兮的，像貪玩的小孩那般隨性。

好在臉龐還是乾淨的，眉眼精緻，鼻峰挺拔，本該是美麗的自帶攻擊性的長相，卻被眼神的空洞中和，眼睛鬆散的撐著，霧濛濛的，叫人看不清裡頭藏著什麼，偏偏嘴角總是下意識淺淺的勾著，皮笑肉不笑。

看上去行為和神態前後矛盾，讓她再怎麼勉力維持的認真可信度都呈直線下降。

祈舟冇提醒對方此刻她的形象亂七八糟，也懶得和她計較救不救的問題，抬腿朝山間的房屋走去：“順手而已啦，日行一善，請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
雲一追上去，跟在他身後，盯著對方腰間的佩劍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我媽說，做人要懂的感恩。”

“媽？”祈舟腳步冇停，回過頭看她臉上的表情，欲言又止。

“啊，就是孃的意思。”雲一視線終於捨得從佩劍上移開，和身邊人對視，琢磨了一下他的表情，平靜地說，“你為什麼總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，雖然我冇有修為，但也輪不到傻吧。”

豈料對方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，問：“你……冇有修為嗎？”

“冇有……吧？”

祈舟的語氣讓雲一也有點遲疑，她剛醒來時，也曾嘗試過所謂感受靈氣、氣運丹田、凝功行氣等等，都像在對著枯井抽水，一滴都無。

所以……應該是冇有修為的吧？

然後她看到祈舟停下腳步，指著她頭頂上方的虛空，吐出她聽不懂的話語：“可是你一直在猛吸靈氣啊，速度快到都隱隱形成靈氣漩渦了。”

雲一第一次見他皺了皺好看的眉，但下一秒又立刻鬆開，繼續說：“我一開始以為你會用這種持續吸收靈氣的功法，同樣也會分出精力持續煉化靈氣，但你說你冇有修為……”

“心魔域裡的靈氣濃度比外界高出不少，持續吸收不停下來煉化的話，可是會炸煙花的噢。”

雲一聽完這段話，點了點頭，銳評：“爆體而亡好像有點醜。”

祈舟又一次冇忍住笑，回道：“可以站在討厭的人麵前再爆，噴他一臉，嚇死他。”

經對方這麼一提醒，雲一閉目凝心，放鬆身體，試圖嘗試一下人生第一次修煉。

她原以為自己冇有經驗，連體內自行吸收靈氣都無知無覺，初次嘗試，會像個無頭蒼蠅一樣迷茫亂撞。

但實踐後才發現，這具身體有著肌肉記憶，隻要雲一稍微專注，順應著本能便輕鬆尋到自己的靈脈丹田，激出腦海深處的修煉功法，同樣，也看到了丹田裡隱隱有些輪廓的靈氣渦旋。

“原身應該是個修煉狂魔。”雲一暗自琢磨，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麼不需要意識介入就自發不停地運轉功法，“爭分奪秒地修煉呢，真可怕。”

同樣，雲一也是個可怕的人，她不僅冇停下吸收靈氣，甚至變本加厲，想看看成型的靈氣渦旋長什麼樣，丹田裡能否裝的下這靈氣渦旋。

祈舟見她越發變本加厲，也冇阻止，靜靜的看著她頭頂的漩渦逐漸成型，勾連著四周的氣流，風揚起對方的裙襬和長髮，四周的綠植也跟著起舞，一派和諧，好似仙景。

然而漩渦冇有旋轉多久便卡頓，靜止一瞬後消散，雲一站在原地，抬手揉了揉肚子，和祈舟對視，說：“報告祈舟大人，我好像真的有點暈了。”

話音未落，嘴角溢位一點鮮血。

祈舟抬腿走到雲一的身邊，躲開她支撐不住倒向自己懷裡的身體，隻提著對方衣領，緩衝一點她倒下的速度。

當事人雲一表示：大家千萬不要學，容易被勒死。

“剛見麵時才煉氣入門，現在就築基了，還不錯。”，祈舟站在一旁，平靜地看著雲一用手接住吐出來的血，一張一合地把玩，像是在感受血液的粘稠度，繼續說，“早就想問了，你乾嘛一直叫我大人？”

“剛來到這還冇接受好世界觀呢，感覺花裡胡哨的有點中二你彆管了。”，她一邊回答一邊仰頭問，“我丹田裡怎麼有一大團黑乎乎的臟東西？是單我一個人有病的，還是我見識太少彆的人都有的？”

“誰知道呢？”祈舟轉身想繼續往前，“冇聽懂你前一句在說什麼花裡胡哨的，但不用叫我大人，喚我名字即可。”

他抬腿走了兩步，聲音從前方傳來：“快走吧，剛剛動靜太大，山那邊可能會有人過來。”

雲一聞言手撐著地起身，又脫力摔回去，剛剛吸收的過量靈氣在體內橫衝直撞，令人難受。

雖然雲一不想活，但不代表她願意接受無用的折磨，她乾脆躺下來，閉目梳理和壓縮靈氣。

耳畔傳來朝氣悅耳的嗓音，帶著笑意：“需要我幫忙嗎？我最最喜歡助人為樂噢。”說出口的內容卻很無聊，“隻要有人開口向我尋求幫助，我一定會幫的噢。”

聽到這段話，雲一眼睛都不帶睜的，說：“祈舟大人，不想幫就不用幫的，是我欠你，為了自己好受，才選擇跟著你的。”

她看著亂竄的靈氣安靜下來，滿意的點點頭，更看不慣乾乾淨淨的丹田裡有塊黑乎乎的臟東西，開始去接觸它。

這才發現，原來臟東西並不隻是黑色。它被封印在底端，幾乎占據了雲一丹田三分之二的位置，點點星河於它內裡流轉，幽明閃爍，像宇宙那般神秘深邃令人著迷。

但是……它占用丹田這麼多位置，還有空間給雲一儲存靈氣嗎？

她暫時將這個問題拋在腦後，用靈氣試探的去觸碰它，嗯……意料之中的無事發生。

“用神識去接觸。”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雲一嚇了一跳，她睜開眼，祈舟不知什麼時候去而複返，正麵無表情地蹲在她身側。

下一瞬，淩厲劍勢在祈舟身後破空襲來，伴隨著嗡嚨劍鳴，速度之快，劍氣凜然。

雲一瞳孔一縮，迅速翻身跳起壓倒祈舟，擋在對方身上。

她抬頭對上祈舟的視線，勾唇一笑。

祈舟還冇來得及看明白這個笑是什麼意思，就感到一片溫熱灑在他臉上——是血。

“咳咳！”雲一側身倒下，冇去理會肩膀上貫穿的血洞，嚥下因內傷湧上喉頭的血，任由疼痛蔓延，笑道：“太好了，冇想到這麼快就有機會。”

祈舟沉默地看著她，過了一會，哼笑一聲，兩指伸進雲一口中，壓著她的舌頭，逼她吞下一枚丹藥。

身後傳來落地聲，他轉身對上來人。

先落地的是兩位劍修，兩人皆是金丹後期的修為，稍遠的後方還有一人釀釀蹌蹌的追來，好似弱不禁風。

為首的劍修看物品似的打量二人，滿是惡意：“六品回魂丹，還有這種好東西。”

貪婪讓他忘記了他們是因為靈氣漩渦才追來，隻想著掠奪：“多久冇見過六品丹藥了，趕緊將所有好東西孝敬上來，我們還能饒你一命。”

祈舟用拔劍回答他。

他這纔看到祈舟腰間的劍宗玉佩：“呦，還是同宗師弟。”，他眯眼試圖看清玉佩上的刻字，“臨崖峰？這不是劍宗最落魄的一派嗎？怎麼？終於躲不下去出來見人了嗎？你師門長久不見蹤影，該不會是——全被困在心魔域等死吧。”

祈舟也冇惱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。

反倒對方先怒了：“一個築基初期一個築基後期，拽什麼呢。”，話冇說完就提劍斬下。

這時，後頭那人終於追了上來，是個眉清目秀的青年，穿著一身翠綠的長衫，氣喘籲籲但動作依舊溫和儒雅，掏出把枚一品回氣丹吞下。

這讓對麵的劍修大呼心疼浪費，提起來人的衣領怒道：“葉羽，你竟然還私藏丹藥冇有上交，是想造反嗎？我看你們這些丹修，在心魔域裡冇了劍修的庇護能活多久！”

丹修的臉上卻看不出有絲毫害怕，他拍了拍提著自己衣領上的手，緩和呼吸，溫和小聲地說：“大家冷靜一下，既然都被困在這場心魔域出不去，那大家一起找解決方法，相互幫助可以嗎。”

劍修冇有鬆開他的手，甚至抓得更緊，不屑地說：“不過是個常年在屠魔榜末尾的小地方罷了，兩個小築基，還互相幫助，開玩笑嗎？”

葉羽又轉頭看向祈舟，抱歉的笑笑，眼神裡都是安撫。

“當然不行了。”祈舟回答，他指了指在身後躺屍的雲一，冷哼一聲，“看到這具屍體了嗎？這個賬要怎麼算？”

雲一聞言舉起一隻手，弱弱地說：“啟稟大人，小的還有氣。順便插播一條，請問一下心魔域是什麼東西？”

此話一出，連空氣都安靜了。

雲一的手尷尬地抖了抖，顫顫巍巍地放下，道：“我是屍體，你們彆看錯了。”

“怎麼會有修士不知道心魔域！”那個劍修一下子跳起來，終於放開葉羽的衣領，指著雲一，

“陣門的屠魔榜就在大陸上空飄著，瞎了眼纔會看不到，你不對勁，你是魔族。”

雲一為自己爭取，快速道：“拜托我隻是個築基修煉剛入門冇兩天不知道情有可原吧”

結果說完這句話，那人跳的更厲害了，吼著：“誰家好人修煉冇兩天就築基的，現世靈氣漸漸衰弱後就更不可能，你是魔族。”

他不再廢話，提劍就是一道殺招，勢如破竹，像是帶著無儘恨意，直衝雲一而來。

千鈞一髮之際，祈舟動了，迅速擋在雲一身前，行劍看似輕巧，卻四兩拔千斤，輕易將對方的攻擊擋下。

氣氛實在嚴肅，雲一也不躺了，扶著葉羽站起來，皺眉道：“就算是魔族，求同存異不行嗎，我又還冇做傷天害理的事情，一上來就判死刑不好吧。”

“少說廢話。”劍修醞釀著下一道攻擊，“你們魔族殺了各門派眾多高手長老，血流成河，欲圖獨攬靈脈，阻止所有人修煉，相關留影石可還在四處流傳。”

“既然師弟你幫著魔族。”他眼底的貪婪冇藏住，自從靈氣開始衰竭，靈植難以成熟，高品階的丹藥已經很少出現，而對方出手大方，小小傷痛就用六品丹藥，想必還有不少存貨，至於所謂魔族，真相如何，並不重要。

他手上動作冇停，洋洋得意，好似勝利就在眼前，大聲道：“如今我替天行道，幫先輩們報仇，殺了你們，行善積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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