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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走甲方，何梨影回到辦公室收拾下班。

同事們人去樓空，辦公室裡隻有飲水機呼呼啦啦的燒熱水聲音。

何梨影坐在工位上整理桌麵，下意識地長歎一口氣。

“歎一口氣少活六秒。”

何梨影轉頭找尋聲源，同事甲走進辦公室。

何梨影記得這位同事半個月前接受委托去做職場調研了，於是她問：“你怎麼回來了？”

同事甲：“回來拿東西，這次任務快收尾了。”

何梨影大驚：“這麼快！”

同事甲：“對啊，這次客戶委托的護林員正好我哥專業對口，我和他配合，省了好多麻煩。”

何梨影感歎：“真好啊”

同事甲：“我聽說你的事兒了，我建議你找個認識的男生薅羊毛，假結婚這事兒誰都能乾，反而簡單，找朋友們事半功倍啊！”

同事甲是辦公室裡的老人了，工作經驗十分豐富，何梨影於是把自己的顧慮擺上檯麵：“姐，那你之前找過朋友幫忙麼？你怎麼和你朋友分賬呢？平分了麼？”

同事甲：“我和我哥是平分，和朋友……”她想了想：“認真說來我還冇正經找過朋友幫忙，不過你想得在理，找朋友在錢這兒確實有大問題，對方如果不要這又欠了一個人情，不如陌生人來得乾脆。”

何梨影捋了捋頭髮，低頭喃喃：“是的呢。”

同事甲快樂地奔向休息生活了，兩人道彆後，何梨影也準備回去了。她穿上自己的藍色小棉襖，戴上圍巾帽子，一隻手戴著手套，另一隻手在回微信。

腐竹：“今晚吃什麼？”

大鴨梨：“唐僧肉可以麼，上一天班，折十年壽。”

腐竹：“。”

何梨影收回手機，兩隻手縮進袖子裡，在太陽被埋入土裡之時，她終於踏入風中。

何梨影家住蘭亭港灣小區，一個名字高大上實際old

money隻有old的小區，不過這裡離工作的華科大廈隻有十分鐘的腳程，她一路快走，進了大門。

在樓下的地毯上跺跺腳，她一路走一路摘帽子脫手套。

電梯穩穩停在七樓，每一層裡住著兩戶人家，何梨影敲了敲7002的門鈴，然後，轉身拿出鑰匙，開了隔壁的門。

何梨影家住7001，一間一居室，而對門，住著她發小付竹清。

付竹清此人人如其名，如竹如水，從小到大，包攬了無數次班草校草的美名，當然此人也成績優異，次次穩居第二。

一進家門，何梨影便換上法蘭絨睡衣，耷拉著小豬佩奇拖鞋，輕車熟路地去了對麵。

這一層都是一居室，戶型一般無二，大門對著廚房門。剛一進去，何梨影便一眼看到在灶台前忙碌的付竹清。

付竹清瞥向門口，見是她，便收回目光。

“洗手吃飯。”付竹清說。

吃人手短，何梨影乖乖聽話，打開洗手間的水龍頭。

屋子裡濕氣滿滿，洗手間也承載著浴室功能，淋浴頭外的磨砂玻璃粘著水珠，付竹清應該是剛剛洗過澡，何梨影低頭不再張望，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。

手柄向上一抬，水流漸無，何梨影拿起架子上的擦手巾。立起台子的牆壁上懸置著一麵鏡子，鏡中的女孩子麵容清晰，很顯然，這麵鏡子被專門擦過。

付竹清真的是……很細心呢。和這樣的人合作，一定會很愉快放鬆吧。

何梨影開始認真思考是否要找他幫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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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煮西蘭花、芹菜木耳、清炒油麥菜……何梨影盯著滿桌的綠出神。

“超市素菜降價了？我交的夥食費不夠了？”

何梨影挑起一條油麥菜放進自己碗裡，臉色一言難儘。

付竹清坐在對麵，吃相斯文，嚥下一口米飯，他慢悠悠回答：“你不是要長壽麼？”

何梨影：“。”

何梨影：“我要的是唐僧肉，不行的話二師兄的肉也行啊，這怎麼一片綠油油的啊！”

付竹清：“不吃，我收走了。”

何梨影趕緊擺手：“我吃我吃，不是嫌棄你，隻是我今天見到的綠已經夠多了。”

何梨影深知他脾氣，此人吃軟不吃硬，得順毛捋。

吃完飯後，何梨影利索地去洗了碗。

何梨影與付竹清兩人分工明確，炸廚房選手何梨影負責洗碗點菜，付大廚負責采買做飯，夥食費兩人64分。當時說好的，付出多的多拿一份錢。

何梨影想起這條幾年前定的這條規則，一下子豁然開朗。

把碗筷歸攏好，她飛奔出來。客廳裡白熾燈下一個透明圓塑料盒閃閃發光，整個屋子透露出一股奶香。

付竹清抬頭看他：“你的蛋糕剛纔到了。”

何梨影更雀躍了，解開絲帶，她切出一塊遞給他。

付竹清接過來，並不吃，隻是放在桌上：“晚上冇吃飽？”

何梨影大快朵頤：“飯前訂的，用省下來的一百塊。你是不知道，這一百塊怎麼來的！”

付竹清抽了張紙，遞給麵前的小花臉：“慢點吃，小祖宗。”

何梨影吃成了人形花栗鼠，她一口嚥下一大塊：“我今天招了個龍套演員，付給他2百塊，可是他纔出演5分鐘，最後在我的善良下，他良心發現，退了我一百。”

此刻何梨影棕色眸子出奇明亮，馬尾向左向右，一搖一搖。付竹清輕哼一聲，音調上翹。

付竹清點點頭冇再說話，何梨影卻想起什麼躍躍欲試，她放下小蛋糕，身體前傾。

何梨影：“那個……我這邊有個事請你幫忙，你幫麼？”

付竹清：“什麼忙？”

何梨影：“先說好，你得答應我這件事你得聽我的，各種方麵。”

付竹清笑了：“我幫你的忙，還得聽你的擺佈，你怎麼，橫行霸道的。”他用塑料叉子叉出一小塊蛋糕，羊毛一般雪白的奶油便進了他口裡。

何梨影：“你先說你答不答應嘛。”

付竹清：“你先說什麼事。”

何梨影看他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，於是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出來。為了讓他答應但不負擔，何梨影還補上豐厚的條件。

何梨影：“我不想讓你白白幫我，錢我們64分，我6你4，你平常正常上課就行，我不多用你時間。”

付竹清瞥她一眼：“所以你找一堆龍套給你當備選假男友？”

何梨影直愣愣看他：“這不是故事的重點吧……”

付竹清手裡的叉子向蛋糕射箭，他一聲冷哼。

何梨影內心os：“這人怎麼，又生氣了？”她緊急轉移話題：“這兩天你上課怎麼樣？”

付竹清：“什麼怎麼樣？”

何梨影：“晚上上課累麼？”

付竹清是個老師，大學畢業後便考取到一所重點高中的教師編，從此成為人類靈魂的工程師。前幾天學校決議高三學生晚上加入晚課，一天兩節，每週三天，付竹清被安排在週二，前天是他上的第一節晚課。

付竹清冇什麼起伏回答：“反正比你那個龍套累。”

何梨影：“……”

何梨影被甲方折磨了一天，脾氣也上來了：“你不去就算了，陰陽怪氣些什麼東西。不去我找彆人，又不是非要你！”

何梨影嘴巴撅得老高，她打算回自己家，生氣時人的步伐也不自覺加快，可何梨影還端著個蛋糕，隻能慢悠悠的走。

何梨影背後的小火苗竄得更高了：“這個小蛋糕刺客！”

把蛋糕放到地板上，她換上小豬鞋子，嘴裡不知碎碎念些什麼，揚長而去。

付竹清視線跟隨，眉頭緊蹙，嘴巴和房門一樣張開又閉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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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，街道上細碎的雪凝成雪餅。辦公室裡暖氣和空調雙線運行，氣溫又下降了。

同事1：“啊嚏！”

同事2：“啊啾！”

同事3：“啊切！”

何梨影：“……”

何梨影講俏皮話：“你們全體感冒，職場霸淩我是吧。”

同事1：“這福氣給你，你要不要？”

同事2：“你要不要，這福氣給你？”

同事3：“這福氣你要不要，給你？”

何梨影敬謝不敏，她從櫃子裡抽出三個紙杯，放了幾顆薑片，癲癲地去打熱水去了。。

同事1/2/3：“感恩的心.jpg”

同事1：“今天還相親麼？”

何梨影扶額：“最後一天了。”

同事2/3：“怎麼就最後一天了，今天有大人物出場秒殺？”

何梨影：“最後一天了，下週繼續。”

同事2：“我就猜到她早說下週繼續了，嗯，早就猜到了。”

同事3：“嗯，俺也一樣，嗯，對的。”

電腦裡打開幾個介麵，論文、社交、視頻、公眾號，何梨影伏在桌前，在各大網站搜尋欄上蒐集全職太太相關資料。合作夥伴冇找到，但工作還是得按部就班。工作間隙，她時不時瞥一眼右下角的時間欄，像是在數時間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何梨影再抬起頭，發現周圍的人都不在了。

走廊窗台，幾顆頭聚精會神。

同事1：“樓下誰請了搬家公司啊，謔，這老些人！”

同事2：“搬家公司能給發西裝當工作服？”

同事3：“搬家小哥兒能長這麼帥？”

何梨影：“嘿嘿，帥吧。”

同事1/2/3：“嚇！”

何梨影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窗戶邊，她雙手叉腰，臉上帶著狡黠的笑。

同事1/2/3看她這神情，頓時明白了什麼：“有內鬼，抓！”

幾個人把何梨影堵住，強製進行三方/會談。

同事1/2/3：“說！不說放流感病毒咬你！”

樓下的人已經陸續進場，何梨影便隻講了三言兩語。

昨晚回到房間後，她左右氣不過，心裡的炮彈“騰”地被點燃，她抓出手機，劈裡啪啦地打字：“找演員，哼，我還不止找演員呢！”

AAA模特大隊：“老闆好誒！”

何梨影：“你好，怎麼定價。”

AAA模特大隊：“薄利多銷，量大從優。”

AAA模特大隊：“乖巧.jpg”

何梨影：“好，給我來一打先！”

打完這行字，何梨影釋然地栽倒在床上，臉上終於浮現出甲方的微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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