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郭氏母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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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沈峻之這個決定,沈玉闌著實冇有辦法苟同――這不是讓郭氏更記恨上她了麽?雖然說是要叫一聲娘,可是到底不是親生的,郭氏和她女兒能願意就奇怪了。換做是她她也得不情願。

不過心裏再怎麽不苟同,可是沈玉闌卻也不好拂逆了沈峻之的麵子――這是沈峻之看重吳氏的表現。

所以,沈玉闌隻是象征性的客氣了一下:“這怎麽好?玉珊妹妹還小,哪裏能陪著我守靈呢?上柱香就行了。”

沈峻之自然是不肯:“規矩不可廢。”

郭氏再也沉不住氣,拉著臉冷冷的掃一眼沈峻之,耐著性子語氣還不算太差:“老爺,您過來我有話跟您說。”

沈峻之同郭氏去了,沈玉闌則是留在靈堂裏。

靈堂上並冇有棺木,隻有一個牌位。吳氏的棺槨已經送去了寺廟停放。因為是凶死,所以要在寺廟中停放一年,才能入土埋葬。至於到時候是送回老家祖墳安葬,還是就在京城附近尋了地,這些都是以後慢慢決定的。

沈玉闌恭恭敬敬的給吳氏的牌位上香叩頭,心頭默默道:“雖然我不是你真正的女兒,可是我也會珍惜這一次天賜的機會,好好的活下去,斷然不會被人害了去。更不會委委屈屈的過這一生。至於你的冤屈,我也一定會替你昭雪。”

做完了這些,沈玉闌心頭微微鬆了一口氣,至少對吳氏的罪惡感減輕了不少。

而這個時候,她也有了功夫去想其他的――譬如郭氏會不會和沈峻之吵架?

等了約摸有十來分鍾,沈峻之便是趁著臉回來了。

隻看那臉色,沈玉闌就猜出了沈峻之怕是和郭氏有些爭執。

沈玉闌很識趣的冇問,隻是自顧自的跪著燒紙,當是什麽都冇看見。既然沈峻之是她爹,那麽當父母的,必然是不願意在長輩跟前丟了麵子的。(..tw)

不過沈峻之倒是也很快緩和了麵色,就站在旁邊跟沈玉闌說話:“路上遇到那樣的事情,你一定嚇壞了吧?也是我不好,我該親自抽空去接你們母子的,興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。”

聽著沈峻之自責的語氣,沈玉闌心頭微微一動,覺的有些異樣――怎麽聽沈峻之這樣說,倒像是他知道些什麽似的?

帶著這樣的狐疑,沈玉闌垂下眼皮,狀似不經心的歎了一聲:“那些強盜專門做這些的,縱然父親在,也未必就能震懾住他們。怪不得父親您的。又不是您願意這樣的,所以父親也不必自責。”

沈峻之長歎了一聲,露出一絲苦笑:“那不一樣。”

隻是到底哪兒不一樣,沈峻之卻是冇有說。

沈玉闌心頭越發的覺得古怪起來――她是真的感覺,沈峻之說不定是真的知道什麽的。

不等沈玉闌在開口詢問,沈峻之卻是又轉移了話題:“這些年,你們怎麽過的?你娘她――”剩下的話,沈峻之的聲音漸漸低下去,竟是含含糊糊的聽不大清楚了。

沈玉闌卻是知道沈峻之想問什麽,當下攏了攏而變得碎髮,仔細的搜尋了一下記憶,然後緩緩的訴說道:“因為父親不在家裏,所以娘為了避嫌,並不過多的和人來往。就是屋子,在父親您拿回來的錢存夠了之後,娘就在村裏買了快地。蓋了一所小院子。娘說,是照著父親您原本設想的那樣弄的。您若是看了,必定是喜歡的。”

看著沈峻之麵色越來越悲痛的樣子,沈玉闌繼續再接再勵:“小時候娘教我寫字,最先些寫的就是沈字,然後就是您的名字。跟我講您的那些事情。還說,我這個名字,就是您出征前就想好的。至於其他的――倒是也冇什麽。隻是娘每次說起您的時候,總是背著我偷偷的哭一回。我猜,肯定是想您了吧。”

“是我對不住你們娘兩。”沈峻之的聲音充滿了懊惱和悔恨。

沈玉闌搖搖頭,“娘從小就跟我說,讓我不要怨恨您。您也是為了這個家,為了咱們過上好日子。她哭是因為不知道您過得好不好,怕您不知道照顧自己。這次上京,娘是很高興的。還準備了許多東西――若不是帶不了那麽多東西,娘肯定會將所有的都帶上的。”

說這話的時候,沈玉闌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高興的意思,不過說完這一段後,她便是又故意的歎了一聲,話鋒一轉哀慼道:“隻可惜那些東西路上都丟了,娘也……”

沈玉闌“嗚嗚”的哭了起來。儘量的讓語氣聽起來很傷痛。

沈峻之伸手將沈玉闌攬入懷裏,也是悲痛得厲害,不過卻也隻是無聲的拍了拍沈玉闌的背脊以示安慰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生疏的緣故,總覺得動作是有些僵硬不自在。

就在“父女”情深的時候,沈玉闌冷不防的聽見一聲大喊:“爹!”聲音有尖又高,帶著怒氣沖沖的質問問道。

沈峻之和沈玉闌同時抬起頭來。

沈玉闌和門口的一個**歲的小女孩兒目光對在了一起。

沈玉闌立刻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――冇辦法,和郭氏長得太相似了。所以,她才能如此肯定,這個小女孩兒就是郭氏的女兒,沈峻之的另一個女兒,也就是她名義上的妹妹,沈玉珊了。

沈玉珊滿麵的不痛快,目光裏更是帶著明顯的厭惡味道。而且,麵上的惱怒根本就冇有掩飾。

沈玉闌有點兒覺得不大明白沈玉珊為什麽對她這樣敵視,以及沈玉珊為什麽這樣惱怒。就算是有郭氏的影響,可是卻也不至於就如此嚴重吧?

就這麽一沉吟的功夫,沈玉珊已經是跺腳鬨了起來:“爹,不許你抱她!你明明說過,隻疼我一個的!”

沈玉闌直接扭開了頭去。然後心底噴笑――她終於明白為什麽沈玉珊會如此表現了。分明就是吃醋了!哈哈,覺得她搶走了沈峻之?

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,心思可真夠單純的。

對於沈玉珊的話,沈玉闌直接就當冇聽見,若無其事的低頭數地上的青磚。

不過,沈玉闌能當冇聽見,可沈峻之卻是不能夠的。所以當下沈峻之就沉下了臉威嚴的嗬斥了起來:“胡鬨什麽?還不快來跟你姐姐親近親近?”

沈玉珊“哇”的一聲大哭起來,使勁的跺腳,看上去有些氣急敗壞:“我不我不,爹你不疼我了,我恨你!我恨你!你是騙子,騙子!”

沈玉闌覺得。沈玉珊這麽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發發脾氣跺跺腳,果然是讓人覺得嬌蠻可愛。不過,再等幾年沈玉珊長大了,若是還這麽著,大約到時候就隻能用一句“潑婦”來形容了。

不過,沈玉珊倒是挺單純的,怎麽就敢當著沈峻之的麵說這樣的話呢?這不是胡攪蠻纏而且給沈峻之冇臉麽?

正因為如此,所以她心底對郭氏的教育有些鄙夷――也太差了。就算沈玉珊生性如此,可是做戲總該會吧?哪怕就是為了討好沈峻之,不也得說說好聽的?說這樣的話,不捱打纔怪!

更讓沈玉闌跌破眼鏡的還不僅僅是如此。沈玉珊竟然還言道:“她算是我哪門子的姐姐?一個鄉下來的丫頭,憑什麽?”

沈玉闌同情的看了沈玉珊一眼,然後一撇嘴露出個冷笑來。

果然如同她猜想的那般,沈峻之直接就沉了臉,滿身戾氣的重重斥道:“你再說一次!我問你,誰教你的這些混賬話?孽障,還不給我跪下!平日小打小鬨的,我也不曾管教你,可是看來我是慣壞你了!”

這樣的沈峻之,一下子就讓人害怕起來。

沈玉珊回過神來,終於是不敢再逞強,也不敢再強嘴,哭哭啼啼的撅著嘴磨磨蹭蹭的跪下了。隻那小摸樣,看著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。

沈玉闌看著沈玉珊仍是看不起她的鄙夷樣子,無聲冷笑,然後拽了拽沈峻之的袖子,故意低頭替沈玉珊求情:“父親,玉珊妹子到底還小呢。不懂事也是有的。況且,本來我也是鄉下來的丫頭……”

前頭是求情,可是後頭幾句卻是未嚐冇有些自怨自艾的卑微意思在裏頭。

沈峻之的聞言麵色更黑了幾分,沉聲道:“什麽鄉下來的?我也是鄉下來的。玉珊你除了從小住在城裏,難道就不算是鄉下人了?”

沈玉闌不厚道的偷笑了――這話殺傷力可夠大的,沈玉珊不是瞧不起鄉下人麽?這麽一說,連沈玉珊自己都成了鄉下人了,沈玉珊如何受得了?

不過,沈玉珊這想法卻也是夠讓人不喜歡的。鄉下人怎麽了?鄉下人哪裏不好了?冇有鄉下人種糧食,城裏人還不都得去喝西北風?現代人可都嚮往農村有田有地的生活呢。城裏人難道就天生高貴些不成?

沈玉珊果然是哭得越發委屈了。一副想要辯解可是又礙著沈峻之的麵色不敢辯解的樣子。

然而沈峻之這一次卻顯然是動了真火了,當下也不管沈玉珊,隻吩咐一旁噤若寒蟬的下人去叫郭氏來。

隨後也不管沈玉珊,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著郭氏。

倒是沈玉闌有些看不下去了,出聲提醒:“父親,這裏是靈堂。不好大聲喧擾了我孃的清淨吧?”

沈峻之這才恍然大悟,忙一疊聲的吩咐換地方,又懊惱道:“是我想得不周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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