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:硬漢子哭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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韋府居雍州大興縣杜陵鄉韋曲,與京都大興城相距不過十。韋曲是大興五曲之一,所處的杜陵鄉,田園秀美詩意盎然,人文薈萃鍾靈疏秀,被譽為是大興城的後花園。牛軺車上,韋承坐在韋諶左側。在此處遙望去,他甚至能夠看見大興城散發出的金光,騰旋著龍氣在上空中凝聚。大興城始建於隋朝開皇二年,經由宇文愷設計、高熲主持營建。於開皇三年已初具規模,直至613年修成,因楊堅在北周曾封為大興公,故而命名大興城。其地理山川秀麗、開物滋阜、卜食相土。隋朝在建立後,最初定都在漢長安城。至於為何遷都大興,韋承聽過兩種記載。其一因當時的長安破敗狹小,水汙染嚴重,便決定在東南方向的龍首原南坡另建一座新城。較於這種唯物主義的說法,此刻的韋承更傾向於第二種唯心主義的說法。“文帝夢洪水冇城,意惡之,乃移都大興。”韋承原本對鬼神之說嗤之以鼻,可如今這般不知何故身來大隋,他便開始在偷閒中冥想神學,以感天意。一旁閉目的韋諶,心中還想著韋圓成會是何病,睜眼見韋承也是滿臉憂鬱。“承兒,你不必擔心,天保還年輕,不會犯了大病的。”韋諶隻管安慰,殊是不知韋承想的何事。韋承稍愣,立馬佯裝道:“嗯。父親說得對,二兄不會有事的。”韋諶似乎也是注意到了,他瞥頭望去,朝向大興城,許諾道:“承兒,再過一兩日,等你身子徹底痊癒,為父便帶你進京麵聖。”韋承喜形於色,親見隋文帝,這是多少後人的宏願。儘管後世多有斥言文帝者,可任何一個人都跳不出他所處的曆史侷限性。天地上下,陰陽左右!萬物生來就是如此缺陷,這世界冇有完人,除了死人,就隻剩下活人。亂言前塵,不顧後往。韋承正欲回話,牛軺車卻乎的一下停住,他向前望去,原來是韋圓成的車駕。“父親,是二兄的車駕。”“世父”韋諶近些年來,不止耳力差了許多,就連心神上也冇有了昔日的康健,好一陣才反應過來。等他的視線展開,韋圓成已經下了車駕到了跟前,叉手道:“世父,你是來送侄兒的嗎?”“天保,你不往東邊去走,走這邊乾嘛?”“父親,二兄這是要去府上跟你老告別的。”韋承知道,韋圓成所去宛丘縣,是不需要走這條路的。韋諶後知後覺,道:“天保,你有心了。”韋圓成雙目一凝,誠懇道:“世父,聖人言父母在,不遠遊,侄兒這次不孝了。”看著滿頭白髮的韋諶,韋圓成心一悸,眼角開始濕潤。回想幼時,父親去的早,全是家中的世父叔伯托養長大。隨著今年韋世文叔父的離世,他的心變得越來越敏感了。“天保!”韋諶才把表字吐出,餘下的話又嚥了回去,他從戰場上走來,他見過了太多的生離死別。哪怕是在韋廉死去,他心疼到無法呼吸的時候,都隻是喊了個名字,不敢言辭,隻能尋到無人的深夜獨自哽咽落淚。今時今日,多少往事湧上心頭,韋諶早該自己不來了,又哪能惹得自己這般心痛。韋承不忍,忙是上到車駕,立足韋諶身旁將他攙扶,迎著韋圓成備好的轎凳而下。“天保啊!世父每次見你就像看見了總弟,他如今若是還在,那該多好。”“大哥去的早,他每次被你們爺爺打哭,就會跑來找我。”“我記得,他喜歡上樹掏鳥窩,好幾次都摔了下來,那時候我總是說他命真大,可怎就……”韋諶說著,終於哭出了聲。韋承是第一次,第一次看到曾經隻談流血的男人流出了眼淚。來自血肉相連的依托,韋承在此刻,從心底體會到了韋諶這些年有多痛苦,韋圓成看在眼,不知所措,他忘記了該怎去安慰,好在還有韋承。“父親,你斷不可如此傷情,要是讓世康大伯、悉達世父他們知道你這樣,就該斥二兄了。”韋承的話明顯起了作用,韋諶止住了哭聲,還笑道:“老夫剛纔隻是眼睛進了沙子。”話音一落,引得韋承、韋圓成好笑。經過好一會的寒暄,韋圓成看了眼東方,終是離別有萬般不捨,又有何解。他將衣冠一正,便是禮向韋諶,叉手道:“世父,侄兒該啟程了,伯孃哪,就勞煩你老人家代替侄兒轉告安好。”餘後起身,走向韋承,右手伸出拂著他的肩膀,道:“子全,你也定是要好生做事,切勿讓世父、伯孃生氣。”說罷,韋圓成不再留戀,轉身向自己車駕走去。韋諶還愣在原地。韋承也是猛然想起,連忙扯到他的衣袖。“父親,你快把二兄攔下啊。”韋諶這纔回過神來,連忙邁步向前,喊道:“天保,且慢!”韋圓成聽到聲音,腳步當下停住,轉頭看到韋諶,疑惑道:“世父,還有何事?”“我聽人說,你最近身體不適,不僅時常咳嗽,還喘不過氣,可有此事?”“哇?”韋圓成懵了,自己有嗎?見韋圓成不回話,韋諶懂了,心疼道:“快來讓世父給你看看。”還不等韋圓成反應,韋諶便一把抓起他的左手,竟是像個醫士般把起脈來。韋承見韋諶還有這兩下子,倒是重新整理了心對父親的認知。可韋諶一陣脈診下來,卻皺起了眉頭。“你這脈象正常,不像是有病啊。”韋圓成看著韋諶,眼充滿了疑惑,道:“世父,你怎了?”“侄兒前不久惹了風寒,倒是有過咳嗽,但卻無喘不上氣的症狀。”“世父,你老是聽誰說的?”韋諶冇有回話,隻是漂浮的眼神順著就把韋承出賣了。韋圓成何等精明,立馬就注意到了,可他又實在想不出韋承為何會有此所言。韋承不打算藏了,挺身入場,破罐子破摔。“父親!二兄這是病得太深了,你這幾招行軍的醫術根本頂不上用,還是得需要錢醫師出手,方纔能一探究竟。”風聲寂動,四下煙火開始起伏。韋圓成站在原地,抑製住了心頭的怒火,平靜道:“子全,你所言純屬放屁。”謙謙君子爆了粗口,著實把韋諶一驚。他看著韋圓成,想了想,還是放不下心來,選擇了相信韋承。“天保,不是世父多疑,世父也是讀過幾本醫書,承兒所言還是有道理的,你就在這等等,等錢醫師來了,一切也就清楚了。”韋圓成還想解釋,韋諶根本不給他機會,直接讓他閉了嘴。到此無法,韋圓成隻好雙眼死盯著韋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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