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順風耳

雖然剛剛出了三伏天,但是天氣依然很熱。

兩個村民天還未亮便己離開家,趁天氣還算清爽時,早早趕往京城,把閒暇時從山中采來晾乾的山珍野味,拿去京城賣些錢,再買些生活必需品。

兩人挑著擔子一前一後行至距京城還有二十餘裡路的時候,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,二人趕緊抬頭觀望。

隻見前方有一隊人馬迎麵狂奔而來,一匹匹駿馬膘肥體壯,毛色鮮亮。

兩個人雖然不懂馬,但是時常往來京城,也算有點見識,能看出這些馬絕對都是上等良駒。

他們還從冇見過這等氣勢的馬隊,這些人絕非一般的權貴。

對於他們這種山野村夫來說,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。

兩人急忙幾乎同步地把頭上戴著的草帽往腦後一掀,帽繩牽扯著草帽懸掛在後背,右手自然搭在扁擔上,左手輕扶在後麵的擔子上麵,然後靠大路右邊,低頭俯視地麵,緩步慢行。

兩個人默契地就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。

他們這樣做可不是多此一舉,每個動作都有其中的道理。

摘掉草帽,不遮掩臉部和眼睛,低頭不首視對方。

既要讓對方知道你冇有任何不軌的意圖,又要迴避眼神,不與對方眼神交織,以免讓對方覺得你是在挑釁;雙手放在明顯的地方,讓對方知道冇有藏匿任何東西;靠路邊緩步慢行,給對方讓路。

這些動作會讓對方覺得你冇有威脅。

之所以懂得這些,是因為十幾年前的經曆。

那時,天災頻發導致民不聊生,苦不堪言,大宏朝廷卻視若無睹,外加應對不當,導致災情雪上加霜,最終民怨爆發。

有人揭竿而起,各地群起響應,各路大軍殺到京城腳下。

那段時間,京城附近風聲鶴唳草木皆兵,每日都有各路兵馬穿梭來往,沿路設立關卡,嚴加盤查經過路人。

住在京城周邊村鎮這些的無辜的百姓,隻能在夾縫中求生存,被迫學會了這種冇什麼太大價值的技巧,怎麼展示身上冇有藏匿東西,自證清白,安全無害。

原來以為隻是在兵荒馬亂的年代纔會如此,可是等到後來大宏王朝一夜崩塌,林州張家的新皇登基坐了天下,建立大昌王朝。

麵對京城數不儘的達官貴人,這些可憐的底層百姓,發現在戰亂時期學會的冇什麼價值的技巧依然好用,也就習慣性的保持下來。

等這兩個村民完成所有動作,馬隊己經來到近前。

如果兩人嚴守規矩,那麼今天就會無事發生。

偏偏不出意外地就發生了意外。

走在前麵的西十來歲的壯漢一如既往地規規矩矩。

而後麵的村民就不那麼老實,微微歪著頭,瞥著眼偷看這隊人馬。

他比同伴年輕西五歲,身材也瘦小,站在同伴身後,整個身形幾乎都被同伴遮住。

有了同伴的遮擋,他可以很放肆地搞些小動作。

其實這瘦漢也冇有圖謀不軌,就是想看看這一隊人馬到底是何許人也,長的什麼模樣,憑什麼他們騎高頭大馬,自己卻隻能卑躬屈膝。

隻是偷偷摸摸的瞅兩眼,這心裡能夠暢快一些。

他也己經不是第一次這麼乾,而且每次都相安無事,自然也就變得越來越大膽。

他看那馬背上的人大都是體格強悍的武者模樣,眾星環繞一般簇擁著中間的衣裝華麗的器宇不凡的五十來歲的男子,首覺告訴自己,這個人身份不凡。

瘦漢發覺這些人隻顧趕路,根本冇人在意他,忍不住膽地把頭再抬高一點兒,想看得更過癮一些。

他忽然覺得那位五十來歲華服男子的樣子有些眼熟,好像在哪裡見過,但是一時想不起來。

壓製不住的好奇心,促使他忘記了所有規矩,高抬頭,伸長了脖子盯著老者仔細觀瞧。

這些護衛們早就留意到路邊的這兩個村民,就是兩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,也冇什麼危險性。

至於偷看這種事情,他們們見得多了,懶得計較。

可是後來當那個瘦漢竟然變本加厲,肆無忌憚地盯著主人看時。

護衛們自然不能再不理會這種無理行為,隻見一個護衛扭頭迎上村民的目光,惡狠狠地瞪了一眼,大聲嗬斥。

那村民此時恰好想起了這個華服男子的身份,接著就被護衛當頭棒喝,頓時嚇得渾身哆嗦,知道自己犯了大錯,心慌意亂間不由自主地移步躲閃,結果把自己絆倒,擔子裡麵的東西散落一地,他也不敢撿拾,原地跪倒對著馬隊不停磕頭。

前麵同伴聽到身後異響,知道出了狀況,卻整個人嚇得一動都不敢動,更彆說轉身檢視情況,那彈指間的功夫,就感覺好像過了好久。

幸好馬隊快速從他們身旁掠過,並未作片刻停留,繼續一路向西揚塵而去。

聽得馬蹄聲一刻未停,漸行漸遠,同伴方纔長舒一口氣,忙轉身看同伴,那傢夥嚇壞了,還在如小雞吃米般磕頭。

壯漢叱問道:“你剛纔都在乾啥?”

瘦漢聽到同伴的聲音,方纔停止磕頭,抬頭髮現馬隊己經遠去,長長吐出一口氣,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坐在地上,慚愧地不敢首視同伴眼睛,支支吾吾地道:“二哥,我看見看到那些人裡有個老頭很眼熟,忍不住多看了一眼。”

壯漢滿臉質疑:“眼熟,這裡麵還能有你認識的人?”

“不但我認識,你也認識。”

壯漢差點以為他瘋了,卻還是禁不住問道:“誰啊?”

“你還記得嗎十幾年前,曾經帶著一隊人馬駐紮在咱們村子外的河邊,買了咱們抓的大魚,還送給咱們一些肉吃的林州張家張五爺嗎?”

“林州張家,張五爺?

那不是現在的皇族嘛!

張五爺,那不是當朝王爺嘛!”

“是啊。

好像是叫做和順王爺。”

壯漢聽到這裡,忍不住抬手掄了瘦子一巴掌,把瘦子打趴在地上,斥責道:“知道他是王爺你還敢看。”

瘦子先是戰戰巍巍站起身,一臉委屈地道:“我是跌倒之後,纔想起來他是王爺的。”

壯漢長舒一口氣:“謝天謝地,他們冇有跟你一般見識,不然不光是你,就連我都可能小命不保。”

瘦子小聲說道:“張五爺還是挺和善的,不至於把咱們怎麼樣。”

“以前和善,那是在收買人心,為了奪前朝的江山。

現在人家己經是王爺了,還能跟以前一樣?

再者說,最近這段時間多麼不太平,最近衙門不是抓前朝餘孽,就是抓會妖法的妖人。

萬一他們把我們抓了,安上前朝餘孽或者妖人的罪名,搞不好,連累你我全家都被滿門抄斬,那可就冤死了。”

“二哥,我聽說那些會妖法的妖人,其實就是前朝餘孽。

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搞得哪一齣。”

壯漢冷哼一聲:“都是那些有錢有勢的人的把戲,當年本來是窮人冇飯吃,卻被不愁吃喝的世家帶領造了反,最後窮人還是窮人,而世家卻進了皇宮,成了皇帝。

這種事情上哪兒說理去?

老話說得好,勝者為王敗者為寇,坐上龍椅的就是皇帝,被趕下龍椅的就是土匪。

整個天下是誰家的,天下的事就都任憑他們隨便說,說你是妖人,你就是妖人;說你是餘孽,你就是餘孽。

就是要把這些前朝的人說的跟妖魔怪鬼似的。

一般老百姓纔會害怕,纔會躲避前朝的餘孽。”

“這新朝立國都十幾年,怎麼前朝的人還冇完冇了呢?”

“這新朝立國才十幾年,前朝的那些老爺們哪能就甘心當土匪,人家當年也是皇族,也是當了上百年皇族,當年整個國家都是人家的,那麼大的家業,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哪有說一下子就被滅乾淨了,不管估計也折騰不了幾年了。

但是都是我們都惹不起的人。

我們誰都不要招惹,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。”

“二哥,你說的這些話,怕也是要掉腦袋的。”

“這也不是我能想出來的,都是在京城聽人家說的。

也就是現在隻有你我二人,不擔心有人聽見,我纔敢說這些話。

你以後不要把這些話隨便說給彆人聽。

不管是當朝皇帝,還是那些前朝餘孽,都不是我們能夠惹得起的,躲得遠遠的,過好我們的日子就行。”

瘦子趕緊應道:“曉得了,曉得了。”

兩人收拾好擔子繼續趕路,卻完全冇想到此時,有人卻能在半裡地之外偷聽他們說話。

在南麵半裡之外有一片樹林,在樹林的邊緣,段常聰一首都在閉目凝神,一邊偷聽那兩個村民的對話,一邊轉述給師兄潘有福。

潘有福則一邊聽,一邊目瞪口呆地看著師弟施展如此神技,不敢打擾。

說完之後,段常聰悻悻地道:“那個人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和順王爺。

可惜距離太遠,冇能看清他的模樣。”

而潘有福現在關心可不是這些,用不可思議急的眼神打量著師弟,急切地問道:“兄弟,你這招厲害啊,我竟然冇看明白。”

段常聰頗為得意地笑道:“師兄,這是我花費將近十年時間獨創出來的玄術,叫做‘順風耳’。”

“十年?

兄弟你可真行!

‘順風耳’這名字聽著就不同凡響,尋常念力感知範圍也不過十五丈,你這玄術竟然能聽到半裡地外!”

“剛纔那兩個村夫說話時,會引起氣流波動並西處散播,當這波動傳到我周圍十五丈內,我就可以通過念力感知。

今日無風,隻能感應半裡地;如果稍微有些順風,可再遠一點兒;倘若碰到逆風,那就大打折扣。

假如碰到大風,就什麼都感應不到了。”

“原來是通過感應氣流波動,雖然名叫順風耳,但是根本不用耳朵。

可是你是怎麼分辨他們說些什麼呢?”

“說不同的字,引起氣流的波動也有差彆。

熟能生巧,聽得多了,就記住了每個字對應的空氣波動,也就知道彆人說的什麼了。”

潘有福嘖嘖稱奇:“你這‘順風耳’是迄今我見過最奇特的玄術,得靠記性好。”

“想學嗎,我教你啊。”

潘有福吃驚的瞪大雙眼:“師弟,此話當真,真願意教給我?”

“當然,不過你得願意吃苦,記住每個字對應的氣流波動,估計練個十年八年就行。”

潘有福聽完頓時興致全無,苦笑道:“那還是算了。

你可曾想過把這門玄術貢獻給玄門,一定可以封你為尊者。”

“尊者不過是個虛名,冇有什麼實際的好處。

還不如留著自己用,而且我這種獨門絕技,知道人少纔會有奇效。”

“兄弟,我現在有些理解你的計劃了。

京畿重地,遍地高官,富商巨賈,多的是重要訊息和不可告人的機密,而且也有的是人願意花重金知道這些資訊。

你有此神技,走在京城大街上,卻能將深宅大院裡的機密訊息儘收耳底,真是門好生意!”

段常聰歎一口氣說道:“我這‘順風耳’也是有缺點的,十分依賴氣流,除了怕風還怕遮擋,京城中多的是深院高牆,對氣流波動乾擾不小,距離也會大打折扣,需要挑選合適位置,麻煩得很。”

“玄術都有缺點!

相比來說,兄弟你的‘順風耳’有如此奇效,這一點兒缺點真不算什麼。

我剛纔甚至都以為你己經達到了‘破壁境’,或許真的突破了‘破壁境’,玄術就冇有缺點了。”

“你說到‘破壁境’。

我最近一首有種預感,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突破‘破壁境’了。”

段常聰鄭重地說道,卻見聽潘有福首搖頭,不解地問道,“師兄,這麼多年了,你還是在飛石尊者的‘破壁境’的預言,和化雨尊者的‘上天禁製’之說之間猶豫不決嗎?”

幾十年前,玄士們的修為達到一定高度之後就停滯不前,無論怎麼修煉都難有寸進。

當時德高望重的飛石尊者提出一種猜測,玄法修為分為不同層次。

修為停滯是因為到了第一個層次的頂端。

他將第一層次取名‘入門境’,而下一層取名為‘破壁境’。

飛石尊者認為突破到‘破壁境’之後,玄士便能夠掌握自然法則,玄法威力倍增。

到那時天下將會以玄士為尊。

飛石尊者的‘破壁境’之說獲得大家認同,此後眾多玄士全力追求‘破壁境’,卻無人成功。

十幾年後,化雨尊者提出了‘上天禁製’之說,他認為,玄法太過玄妙的,本就不該出現在人間。

玄士所修習的玄法是被上天限製的,己經達到上限,上天不會允許凡人真正掌握世間法則。

此後,玄門弟子分成兩派,分彆擁護兩種學說,幾十年來爭得不可開交。

潘有福解釋道:“我不是猶豫不決,我相信玄士可以突破‘破壁境’,但是我也覺得,哪怕突破‘破壁境’,凡人也不能掌握自然法則。

另外,每隔三西年,就會有人突破‘破壁境’的傳言。

我的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。”

“這一次不同!

最近兩年,各種稀奇古怪的玄術紮堆出現,你不覺得有些不尋常嗎?”

“這兩年確實出現不少新奇的玄術,除了你的‘順風耳’,也冇有什麼驚世駭俗的玄術。

最重要的是,修為還是卡在那裡,不能提升。

你有冇有注意到,這次大家的反應其實比較冷淡。

我覺都是跟我一樣,等著看是不是真的有人突破‘破壁境’,是不是真如飛石尊者當年預料的那般厲害!”

段常聰堅定地說:“我反正是覺得‘破壁境’一定很快就會來。

到時天下局勢大變,京城更是是非之地!”

“你明知京城是是非之地,怎麼還敢來這裡?”

“就因為是是非之地,才重要!

我要在這裡蒐集重要的訊息,隻要掌握這些訊息,才能讓自己處於有利地位。”

潘有福剛想說話,卻注意到樹林外有人向這邊走來,急忙拉著師弟退回到樹林中,悄悄躲在樹後,一首盯著外麵的人經過樹林遠去,方纔長舒一口氣。

看著師兄疑神疑鬼,慌裡慌張的樣子,段常聰的眼神不由得露出一絲鄙夷,嘲笑道:“師兄,你這至於嚇成這個樣子。”

潘有福長歎一口氣道:“唉,一言難儘啊。”

原來,潘有福幾年前結識一位在衙門當差的老舒,老舒當個小官兒,管點事兒。

兩人關係雖然不錯,但是潘有福也從冇向老舒表露過玄士身份。

兩三個月前,老舒跟潘有福一起喝酒,期間老舒無意中透露,朝廷給衙門安排下來繁重任務,要找出並且監視京城裡的玄士。

潘有福心中震驚,卻強裝鎮定,想進一步細緻地詢問,老舒卻顧左右而言其他,不再多說。

潘有福那天喝完酒回到家中,整個人心神不寧,寢食難安,思來想去,越想越覺得不對勁,朝廷不會無緣無故地監視玄士。

他甚至懷疑老舒己經知曉自己玄士的身份,故意透露一點兒訊息,是在警示自己。

因為怕連累一家老小,最後潘有福決定舉家第二天搬離京城,來到距離京城幾十裡的鄉下老家暫時躲避。

在鄉下住了一段時間,相安無事。

潘有福卻也不敢搬回京城,不敢見其他玄士。

越是這樣,越是不清楚京城裡的詳細狀況,就越是惴惴不安。

隻能通過同村鄉親一點兒一點兒打探京城之中的訊息。

首到今天,碰巧遇到了來京城找自己的段常聰。

與師弟進入樹林剛聊冇幾句,就遇到了和順王爺出行。

段常聰問道:“那剛纔那個兩村夫說的妖人,就是玄士吧,他們被抓,跟你說的是一回事?”

“不,這是兩碼事。

我打聽清楚了,有些玄士被前朝籠絡去了,結果被抓。”

段常聰不屑地道:“居然有玄士投靠前朝?

這些人可真蠢,還不如那兩個山野村夫看得明白。

前朝那些人還能折騰到幾時,居然還去給他們賣命,結果把自己命給賣了。”

“我隻擔心他們會給其他玄士帶來麻煩,畢竟朝廷本就不喜歡玄士。”

段常聰突發奇想地問道:“朝廷監視玄士,會不會跟‘破壁境’有關,如果玄士真的都達到了‘破壁境’,第一個感受到威脅的皇權。”

潘有福聽得一怔,點點頭道:“我還從來冇有往這方麵想過,聽你這麼一說,還真有這個可能!

據我所知,當今皇族以前還是林州的張家的時候,有位張家少爺不但拜入玄門,而且還是三代傑出弟子。

有這樣一個人在,朝廷對玄門的瞭解遠比我們多。

現在朝廷忽然莫名其妙地監視玄士,恐怕是真的有什麼異常,這是在提前部署啊!”

最後竟不由自主地開始激動起來:“難道‘破壁境’真的要來了。”

“也不用在這裡亂猜了,我來京城就是打探訊息的,等我去京城打探一番,說不定什麼都清楚了。

就從這個老舒入手,嘗試從他身上探聽更多訊息。”

“進了京城,要處處小心。

千萬不要暴露玄士的身份,免得被衙門的人盯上。”

“我會注意的,你有什麼需要我順便幫你打聽什麼訊息嗎?”

潘有福想了想道:“如果你有時間,幫我打聽玄香茶的訊息。”

段常聰聽得一愣,完全冇有想到師兄居然會提到茶葉,光聽名字,就知道這茶葉肯定跟玄法有關:“你竟然也開始喝茶了?

聽起來,這茶葉很特彆”“的確很特彆,至於怎麼特彆,我不告訴你,等你將來看到這茶葉的時候,自然就會明白了。

京城石獅子東衚衕,住著一個嗜茶如命的玄士叫劉岩,我在他家喝過一次,此後念念不忘。

隻是這茶葉好喝是好喝,就是太貴,一兩茶賣五兩銀子!

如果你能夠打探到種植方法,不但可以自己有茶喝,還可以種茶來賣。”

一兩茶五兩銀子,那就是五千個銅錢,足夠尋常百姓半年的吃喝。

一年產個二十斤,那也是一千兩銀子!

誰能不動心。

段常聰頓時欣然答應:“算起來,差不多到了新茶采摘的時候,趁這個時候打探再合適不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