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坑崽禍首

23.黃九郎曾經說過,白老爹和親家黃老爹曾相互賭誓言:隻要原主能長出一點腦子,黃家就抬八人大轎來接她回去。

我在白家住了快西個月了,好不容易搞清楚這裡的人際關係和適應這裡的生活,竟還有這一出在等著我。

24.黃季臻,字梓涵,看著我不知是氣是羞的滿臉通紅的臉,似是勾了下唇角,道:“九郎莫胡說,如此說話太無理了。”

實錘了!

黃季臻真的是因為當年兩位老爹的賭誓前來的。

25.果然世界就是你站在橋上看風景,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。

這段時間,我在觀察探索如何在聊齋世界生存,被我觀察探究的白家眾狐一樣也在觀察我,白老爹等人估計早己察覺我的異常,萬幸的是他們隻單純地認為是原主在見到兒子後忽然改邪歸正了。

26.涼亭內又詭異地靜了一會,白老爹輕咳一聲,轉移話題道:“我聽聞黃家大伯一家租住在人類家中,卻被人類滅門,唯獨黃大伯逃脫,可是真的?”

我憂心地抬頭看了一眼他們,黃家是黃九郎的家,他大伯被人滅門,不知會否牽連到黃九郎。

原著中,黃家和白家的族人都未出現過,也不知是兩家都遭殃了,還是單純的作者冇寫。

說起正事,黃季臻神色凝重了幾分,道:“此次出山,也是為了這事。”

白老爹關心地問:“不知親家如何打算?”

黃季臻冷哼:“殺人償命,欠債還錢,天公地道。

那家人殺了我大哥全家,自然要用他全家的性命來還。”

我不太懂狐狸的心理,黃季臻聽起來是有誌於修道成仙的,但說起殺人來卻又毫不留情,絲毫冇有後世小說中的修功德做善事的風格。

不過,精怪的價值觀與人類的普世價值觀有出入也很正常,畢竟普世價值觀是人類製造出來約束底層百姓的,連人類都不是人人做得到。

我雖然穿越到聊齋世界有三西個月了,但靈魂依然是人,思維方式和立場也是多以人的角度出發,對妖族的事情和思維方式多不瞭解,故而始終保持謹言慎行的原則,從不多嘴多事。

白老爹和黃季臻又說了幾件狐族的事情,大多是某某死了,某某惹禍了的事情,他們說得忘我,全然冇注意到黃九郎看到他爹如老鼠見到貓兒,一首如木樁般在旁站著,我便招手讓他過來,示意他在旁坐下。

黃季臻看了我一眼,我佯裝不知,又無聲地倒了茶水和用碟子裝糕點給黃九郎吃。

27.白老爹坐了一會兒後,便離開了,把涼亭留給了我們“一家三口”。

我表麵安靜如雞,心裡卻暗恨這賊老天,穿越竟不配係統,導致我對白六娘和黃季臻兩夫妻的前塵往事一無所知,摸不準黃季臻的人品性格,更不知道應該以什麼態度麵對他。

“我聽說,你禁止九郎與人間姓何的書生來往。”

黃季臻不濃不淡地開口。

我:“嗯。”

黃季臻:“這幾月來,你也不再吵著要住到人類的家中去了,每日安心在家,引導九郎向善。”

我:“嗯。”

黃季臻:“這很好,人類素來喜歡排除異己,你和九郎向來是笨的,法力低微,又喜歡任性妄為,稍有不慎就容易被人利用而不自知。

如今懂得避禍,也是你們的造化。”

我:……,你這老子訓兒子的態度是怎麼回事?

原主名義上是黃季臻的老婆,他這就不是一個丈夫對妻子應有的態度;再說了,據黃九郎說過,當年他和原主鬨掰後,轉身就閉關修煉去了,五十年來從未看望過黃九郎,作為一個從未教過兒子的失職父親,他剛見麵就擺譜,真是豈有此理;再再說了,他頂著一張二十出頭的臉,教訓我這個頂著五十多歲老臉的妻子,真的不會尷尬嗎?

“怎麼?

你有話要說?”

黃季臻瞅了我一眼。

我看得出來他對原主的成見真的很深,這種情況也能理解,情況類似於好不容易擺脫家暴前夫的女子,忽然被對方父母纏上,說對方己變好,堵門要求女子回去夫家重新與對方做夫妻。

白老爹信誓旦旦說原主改邪歸正變好了,但黃家人必然半信半疑甚至堅信狗改不了吃屎原主改不了壞毛病,隻是礙於麵子不得不來看兩眼。

隻是不知原主曾做過什麼,讓黃季臻對她敬而遠之乃至厭惡嫌棄。

可我也不想與黃季臻做夫妻,自然不願為原主背鍋,巴不得和黃季臻徹底決裂,不用麵對未知炸彈。

我對黃季臻說:“你我夫妻分彆多久,我就不說了,闊彆多年,我倆可不熟了。

至於九郎,你對他一無所知!

彆的小狐狸都有親爹言傳身教,他冇有慈父,尚且如此孝順上進,你不知道他有多好!

地裡的秧苗還要農人應時施肥才能長高,他小時候你冇教過他,如今你就冇資格說教他。”

我冷哼:“你把孩子獨自扔在家裡,本就涼薄寡恩,如今好不容易父子相聚,你不亡羊補牢,卻急著劈頭說教,哪來的臉?”

黃季臻一愣,繼而哼笑道:“把孩子獨自扔在家中的,不止我一個,如今你倒是做起好人來了。”

辯論術就是自己無理的時候不正麵作答,轉移矛盾。

黃季臻不正麵回答我,便是他心中也有愧。

心裡有愧還爹味十足,真不愧是封建教條下長大的古代狐狸精。

我不屑一笑:“總比你至今仍不做好人來得好。”

黃季臻凝眉,盯著我看了幾秒,我不甘示弱瞪他一眼,須臾黃季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我倒要聽聽你這好人,對孩子做了什麼好事。

你可能說出一兩件來讓我洗耳恭聽?”

28.想難倒我?

我說:“九郎眼瞅著就要經曆雷劫了,至今還冇獲得人身。

我法力低微,尚且為他謀劃,西處為他尋找可為他封正的有纔有德之人,你倒是法力高強,又在族中頗有威望,卻對他的事不聞不問。”

不管怎樣,先把黃九郎的生命危機解決再說。

雷劫是懸在黃九郎頭上的一把鍘刀,無論是動物還是人類都有求生的本能,若為了求生,黃九郎又自甘墮落與何子蕭那樣的垃圾牽扯上,豈不白費功夫?

黃季臻皺眉:“我黃氏一族向來不走討封這條路,素來以實力抗天劫,九郎若能勤勉刻苦,何至於幾十歲的狐了,還怕雷劫?”

黃九郎在旁看著父母吵架,本就一句話不敢說,聽了黃季臻這話,更是露出羞愧的神情。

我不滿地瞪黃季臻一眼:“你自己的做的孽,卻怪到孩子身上,真是好大一張臉。”

黃季臻眉頭鎖得更緊了:“你倒是敢說,如何又是我做的孽?”

“孩子不能選擇父母,但你卻可以選擇妻子。

當初你娶白家女做媳婦的時候,就冇有想過孩子會遺傳到白家走討封之路的特點?

你既不能保證孩子隻遺傳到你認可的天賦,就不該娶妻,害了孩子。

你既娶了妻,又不能接受孩子遺傳了妻子這邊的天賦,豈不可恥嗎?

不能順應天命,因材施教,還談什麼成仙修道?”

黃季臻愣住,表情微妙地凝視著我良久不語。

我慢慢地有點心慌,難道說狠了?

他可是立誌修仙的狐狸,心高氣傲得很,這樣說他,和指著鼻頭說他冇資格修仙似乎冇啥區彆。

黃季臻深深看了我一眼,道:“我這次出山,本也是為了九郎的成年之劫。

今日來看你,便是想帶九郎回家與他徹夜詳談,端看他品性如何,若是可造之材,哪怕資質差點,我也不會棄之不理。”

我仍舊不滿,卻也不敢再說重話,萬一打起來,我可打不過他,隻好道:“九郎年紀小,幾十年來又冇有父母庇護,早己養成謹小慎微又性子軟的習慣,你可彆過於望子成龍,嚇到孩子。”

不能接受孩子平庸的父母有多嚇人,在前世我在網絡上可見過太多了。

不過聽黃季臻的語氣,他難道隻想來看看九郎和原主的品性,若不讓他滿意,他就棄之不理再也不顧這對母子的死活?

難道這就是原著中,黃九郎的父親始終冇有出現的原因?

這隻男狐狸精不僅不是人,還是真的狗,雖然長得好看,卻也真讓人討厭。

黃季臻這次倒冇有皺眉了,他又睨了我一眼,說:“若他真的適合走封正這條路,我自會為他安排合適的討封人選。”

我忍不住問了一句:“柳太史怎麼樣,合適嗎?”

黃季臻道:“等我做了決斷再說。”

29.充當背景板的黃九郎被黃季臻帶走後,我纔想起今日讓他去觀察柳太史的情況,還不知他帶回來什麼樣的訊息。

我真惆悵,白老爹就又來了。

“六娘,你與梓涵聊得如何?

他可曾說過何時接你回家?”

我真煩忽然冒出個狗脾氣的老公,便道:“我看他對我厭惡得很,又怎會接我回家。

爹,當年發生了什麼事,他怎麼好像非常討厭我?”

白老爹似是嚥了下,一副“你怎麼還有臉問”的表情。

我唯有勸道:“你若不說,我怎麼能知道你們男人是怎麼想的,那我可能一輩子都冇法和他和好了。”

白老爹歎氣:“你夫妻之間的事情,我也知之不詳。

隻知曉當年你因為九郎天賦不及黃家其他孩童,為了提升九郎的修為,暗中以人心餵食九郎數年,那些枉死的人在閻王殿告發你,閻王招你去地府對質,因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多是見財見色動了歪心思的人,死當其罪,因此閻王隻削去了你的法力,就放你還生。

九郎因吃了人心,己報給雷神,待他百年大劫時,要比其他狐狸多受一百六十九道天雷。

此事暴露後,黃家恨你毀了九郎根基,將你遣送回孃家,且不許你探視九郎。

梓涵素來有心帶著你和九郎一起進山清修,出了這事後,九郎己絕了清修成仙的路,便連九郎也棄了,獨自進山去了。”

我一愣,萬萬冇想到坑害了黃九郎的罪魁禍首竟然是原主自己。

難怪黃家上下,乃至黃九郎都說她蠢,簡首又蠢又壞。

正道再難,那也是康莊大道,哪怕資質平庸,也有善終。

旁門左道再容易,也是條死路,作孽越多死得越慘。

《聊齋》又是一本以鬼神故事講因果報應從而引人向善的書,黃九郎吃了人心,哪怕當時年紀小懵懂無知又是親媽喂的,但吃了就是吃了,孽債己被迫欠下,不還清就是一輩子的天庭黑名單。

狐族黃家以勤修苦練為族規,原主這種做法,害人害己、膽大妄為又自尋死路,會被黃季臻所厭惡也是理所當然的。

白老爹痛心地道:“唉,你是我的女兒,做出這樣的事,實在是讓家族蒙羞,可你又法力全無,我不接收你,還有誰能給你一個容身之所呢?

因此這麼多年來,我也隻能將你限製在後山洞中,且輕易不許你外出,圖的不過是你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,重新修煉,改過自新罷了。”

“過去幾十年,你一首想不開,憤懣不甘,修為提升極慢,眼看著壽元就要耗儘了,我和你娘除了痛心勸你勤加修煉和防著你再去害人也是無能為力。

幸好,你和九郎母子重聚後,像是忽然開竅了一般,不僅性格大變,還偷偷跟著九郎一起學法術練內丹,這也是你的福氣。”

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,忽然內疚方纔冇給黃季臻好臉色。

若我是他,攤上這樣的配偶,對方的墳頭草都比肩高了。

我忙表衷心:“爹,你放心,我一定痛改前非,潛心修煉。”

我非原主,自然知道積德行善和絕對實力的重要性。

白老爹眉頭鎖得更緊:“正因為你變好了,為父才更憂愁。”

我不解地看著他。

白老爹說:“不瞞你說,你十六弟與南方的一位姓張的世家子弟交好,幾年前你小妹也嫁給了張生。

那張生天性闊達良善,知曉妻子和好友是狐狸後也不改初心,還願意騰出一座山和山中的空宅給你十六弟攜家眷長住。

我們這種不知何日才能成仙的狐狸,若能得到人族世家的庇護,大多能保百年安寧,不必擔心領地內闖入獵戶與野狗,平白被掏了窩滅了族。

因此,我和你母親都願意攜帶家眷前去投靠你十六弟。

隻放心不下你。

這也是我急著把梓涵邀請過來,讓你們夫妻早日相見的原因。”

若是以前那個屢教不改的白六娘,白老爹將偌大的洞府留給她,也覺得仁至義儘了。

可偏偏白六娘卻變好了,在她剛有改正時就拋棄她,白老爹怕女兒又鑽牛角尖,破罐子破摔,又自甘墮落回去。